AM（千年后现代）【YourMemories】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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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走在一片灰青的街道上，晨雾没有散去，有些满无目的地，当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来到了曾经住过的老街区。
这里没有什么人，但是熟悉的宁静让他觉得好像有久别的风带着曾经呼吸过的空气回到他身边。
他在一扇门前驻足，门口的台阶原有一点青苔在缝隙里滋生，现在它们被人铲去了，旧的公寓门被重新刷过漆，一切都变得崭新。
Merlin猜想这个与他做过一阵子邻居的老人或许过得不错，或许有子女来探望他了，或许家人也搬进来住，或许房间里面也一同重新装修过了吧。
房门里面似乎有敲击声传出，Merlin猜中了一点，有人一早就在忙着装修了。
Merlin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会对这个世界上发生的这些事如此关心，甚至伸手摁响了门铃。
门铃上的话筒传来一阵电流声，然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稍等一下。”
那头的声音喘了口气，像是用力搬了什么东西，有一声重重的东西落地，男人的语调变得轻松起来。“您找哪位？”
Merlin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回话，他犹豫着是否随口胡编一个理由还是转身离去。
但是他刚收起一只脚的重心，门趁这时候打开了，当门打开的瞬间，两个人在接近绝对安静的静默中对视了。
“Merlin……？”
男人向前走来，他不注意踢倒了一个摆在地上的纸箱，但是顾不得这些，他用手抹脸，摸到自己出的一层汗。
他差点伸手去摸门口站着的人，因为对自己视听的不信任。
“Merlin，are you real？”
“Gawain？”
Merlin仍然能从已经生疏卡涩的声带叫出一个恍若隔世的名字。
两个人都停滞在久久不能接受的震惊里，屋外水银样厚重的冷空气朝温暖的屋里流进来。
“请进吧，我想我能和你解释这个，Merlin。”
Gawain辨认着这张脸孔——他逆光的身影瘦削高挑地站在那里好像雪原上的一棵白桦，记忆中特征鲜明颧骨，一头乌发与一双蓝眼，掩在阴影中的瞳孔还有历史打磨过的坚毅的光，却同时埋着深邃得不可捉摸的东西。
一切都和梦里无端涌现的画面如此吻合又截然不同。
“你，认……记得我？”那有着一张年轻脸孔的老人问道，说这句话时顿了两次。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的，我能记得。”
Gawain在几年前第一次在梦里看见了也许称得上是“前世的回忆”，往后这些记忆就像被大雨在山谷中冲刷出的化石一样逐一显现。
五年里换过七个心理医师，没有任何现代医学能够解释他凭空而来的记忆，有的医生声称那是幻想症的一种。
他在一年前离开故乡四处游历，这是对他不羁的本性而言放松心境的最佳方式，也许是为了摆脱这些离奇记忆的纠缠，也许是为了寻找那段千年前的过去。
他从不停留，在一处租上一两个月房，然后又搬迁到风吹往的方向，然后是新的，短暂地一阵停留。
“所以你恰好搬来这里？”
“是的，我打算呆上最多三个月，但我没想到会遇到你。”Gawain用左手母指指腹按着另一只手的掌心，Merlin已经能按耐下情绪，坐在他的对面低着头思考，“那么你也是某天想起来……前世的事情？”
“不，Gawain，我没有想起来。”Merlin把身体重心后靠在沙发上，他叹气，话没有后半句，但是Gawain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他从没见过的眼睛。
“你不会……”Gawain不再摸掌心，因为他整个人怔住不能动弹，“一千年，不止一千年，你——”
他把“你”字卡在嘴边，后面的“是怎么活着的”也及时勒住，他换成了陈述句：“你是个巫师。”
Merlin抿着嘴，闭了下眼睛。
“oh，Merlin……”终于，Gawain从椅子上起身，上前伸开双臂。“It'nice to see you .”
他用力地抱了Merlin，Merlin也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回抱了他，Gawain的手在Merlin的背上拍出好几声闷响。
Merlin的也终于松开了情绪，语调提高起来，如释重负：“You are my friend ，Gawain.”
Gawain看不见Merlin的脸，他在Merlin后脑边放轻了一点问道：“Arthur，你找到他了吗？”
“……yes.”Merlin结束了拥抱，好像在思考一种解释，Gawain足够聪明，能看出那种表情透露出显然有什么更复杂的情况。
“我需要你的帮助。”
Merlin的神情严肃，，他眼里的光闪现了记忆中的那份机敏。
三天后
凌晨四点
“你说他死了？但是你又怎么认识Owen?”
Arthur看着Morgana像谈起一个街上听来的花边新闻一样淡然地说话，既然她不在意这件事，那么事情的重点一定和自己有关。
他思索上一次见到Owen是在常去的那家酒吧，自从Merlin把他变成老鼠之后……难道他没有能变回来吗？不，这不太可能，Merlin没必要也不会害死一个陌生人。
再追溯回去，也只有多年前会在父亲的聚会上看见他和一些富家子弟，实话说，Arthur和他并不是很熟。
“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多了。”Morgana慢慢说着，把玻璃杯平稳地放在桌上，她抬眼看了看Arthur，然后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他有个十六岁的弟弟吗？”
“弟弟？”
Morgana从巫师袍里抽出魔杖，轻轻点在那杯清水的表面，魔杖的尖端发出柔和的一阵白光，水面好像是被投影机照射，映出了一个人的脸。
“Edwin，一个十三岁就进了Azkaban的孩子。”Morgana等待Arthur接受这个信息，虽然他看上去并不能理解，Morgana只好叹了口气，正打算继续往下说，忽然Arthur凑近了那个映着图像的水杯。
他脸上的惊讶和突然的凝重并不是由于Morgana刚才的话。
Arthur咬了下嘴唇，直盯着这个魔法形成的图像。“是他？”
他认出了这张脸的特征，那正是先前Morgana所预言到的少年。
Morgana默默点头，“没错，我预知梦里见过他，起初我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梦，我在之前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直到他越狱的消息传出。”
“那Owen的事……”
“他杀死了Owen，那个孩子，他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哥哥。”Morgana水杯中的映象碎裂，化成泡影，但是Arthur觉得那个孩子阴森的目光仿佛还在某处悄悄注视着自己，让人不寒而栗。
Morgana转头看了看窗外，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她继续道：“Owen失踪的第二天，魔法部就在你常去的那家酒吧后的小巷子里发现了他，他死于一种从未见过魔法，并不是索命咒或是什么造成伤害的魔法，更像是被吸去了整个人的生命。”
她停顿了一会儿，观察Arthur的表情，“据酒吧里的人说，你是最后一次见到Owen的人之一。”
“等等？那那些巫师为什么没有来找我？我也没有在酒吧里听说过这件事。”
“Well，你要知道魔法部都很擅长抹去麻瓜们的记忆。”Morgana抬起一只手示意Arthur不要再追问，“我恐怕你会和这件事有涉及，因为我预言的事总是和你有关系……”
“或者说……和我身边的人有关系。”Arthur把
双手从大腿推到双膝，Morgana能看到他的脸上写着紧张，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了？”
“Merlin……”Arthur蠕动嘴唇，声音轻得像在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说话了？”Morgana皱眉，在他们的世界，显然这个词是巫师专用的感叹词，她思考了一下他这是从哪儿学来的，：“Arthur，你的新男朋友是个巫师？”
“不，什么？”Arthur很快摇头，他试探地问：“是这样，我想知道，你们巫师世界的那个Merlin，他是个名人吗？”
“要说的话……是的。”
“那能找到他吗？”
Morgana听了笑了起来，“可以，你可以翻翻历史书。”
“不，我是说，真实的，本人。”
Arthur严肃的态度让Morgana更加疑惑不解，因为他正一本正经说着一个不符合他的话题，甚至让Morgana怀疑她的弟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想不想也见见Jesus？”Morgana只好用一个玩笑的比方来回答他荒谬得有些幽默的问题。
“那么有没有巫师也会叫这个名字？”
“那我保证那个叫自己Merlin的巫师绝对不是疯子就是傻子。”Morgana依然觉得又疑惑又有点想笑。“Merlin在魔法世界就好比你们麻瓜世界的神，他的名字只会在一些高级奖项或者书里出现。”
“Morgana，Merlin有没有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或许他只是隐藏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Morgana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你相信Merlin会出现吗？”Arthur闭上眼，他的语气让Morgana觉得眼前熟悉的人突然变得高深且陌生，她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短短几个月里究竟有什么发生在他的身上。
客厅里只剩下数秒的安静，Morgana看着自己静静躺在光滑桌面的魔杖，她开口：“我不知道，那他一定已经非常非常老，而且这个世界上有他非常非常留恋的东西。”
Arthur张了张嘴，他想他应该告诉Morgana关于Merlin的一切，可是他没有信心能把事情表达出来而不让Morgana觉得他是得了幻想症，或者被那个“Edwin”施了疯咒。
他也怕他确实是疯了，Merlin消失得不留痕迹，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会像日出前的薄雾那样在阳光的照射下转瞬消散。
除了回忆，Merlin从未给他留下过什么……
“等等。”Arthur的脑际好像忽然穿过一支飞箭，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赫然顶在他的眼前。
——一张卡片！
他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脚步声都成了一阵急鼓，Morgana只见他鬼上身似的冲到楼上去，把她吓了一跳。
“那张卡片！他曾给我我的一张卡片！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个！”Arthur抱住后脑，在打开的衣柜前激动得转了一圈，他的全部精力都亢奋地集中在视力，用了两秒搜索到了他所想要找的那件大衣，即使是最后一点点线索……
好像被困死在矿洞里的已经绝望的人发现了最后一条，唯一一条新的通道，哪怕不知道前方是否有可以逃出生天的希望之光，那种朝着未知的方向冲去的忐忑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他的翻出大衣的手臂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把大衣翻过来，摸向口袋，什么也没有。
他的喉咙口脉搏在响亮地跳动。
没有犹豫地立刻把手伸进另一边的口袋深处，从里面拉出一张被揉皱的纸片，一张旧的饭店账单掉在地上。
他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慢慢地去摸最后一个胸前的口袋，他的指尖像想象中那样触到了卡片的质感，接触的一瞬好像有一丝电流电到指尖。
Arthur用三根手指捏着卡片把它极缓慢地拿出来，Morgana才刚刚赶到他身后，看着他这副样子就像在用镊子夹起一片上千年的文物。
她凑前读出了卡片上的手写字迹：“The wolf has a winning game when the shepherds quarrel”（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谁写的？”Morgana看向Arthur。
Arthur也回头和她面面相觑，“我只知道这是一个讯息，一个通知，又很晦涩，但是是留给我的，只有我知道这个卡片，好像要单独提醒我……”
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立刻用手盖住字迹，把纸片翻过来压进掌心，不动声色地放进口袋里，然后回头看向身后的房门和门前空荡荡的走廊，楼梯……
Arthur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抓着Morgana的手朝自己拉近，他压低声音，直到几乎低成耳语：“Morgana，这件房子里……有别人在吗？”
Morgana朝着Arthur看着的方向一点点回头，顺着门口向外看，她看到楼梯尽头本应该来自客厅的暖色灯光不知何时——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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